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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弗兰基的蓝色琴弦』
🈲️🦐
【沉申】枉凝眉
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的唱着，说书人唾沫星子四溅，讲的口干舌燥。角儿脸上的妆被汗水融浑了。台下的听众时不时跟着情节哄笑起来。
沉香听倦了，飘飘忽忽地闭上了眼。
申公豹的第一世是一株草药沉香。沉香将它带回去，细心温养照料，将它放到窗台上，不论晨旦还是夜幕，抬眼便都可见到。他盼着这株草药长得旺盛，有朝一日能开了灵智。可是它没有——明明水肥无缺，风雨也不可伤他分毫。他仍慢慢的枯萎，沉香没有办法，只好又返回人间，将它归还于山林。
沉香坐在船檐上，仰头看着漫天繁星，他问：“为什么？”老康老姚拍拍他肩膀安慰道：“只是缘分未到。”
于是沉香又去寻他的第二世。这一世申公豹是一条河，大河滔滔，河水湍急。沉香乘着小舟往河中倒入一壶酒，河水变得缓慢许多，大抵是冥冥之中他在保佑，沉香想。
看见的人有的说他是个文人，在敬天地；有的说他是个渔民，在祭河以求来年河水宁静之时多补些河货上来。但只有沉香自己知道他是在祭申公豹。
杨戬重重往他的脑壳上敲了一记，“你这是污染水源。”
沉香“……”
三十年后，大河干涸。
他又去寻，可是有时申公豹的寿命太短暂，根本等不及他找到便又去投胎了。其中也只勉力寻到他为山鬼那一世。可山鬼寿命于妖中甚少，申公豹魂魄又失了气，灵魂比起凡人还虚弱几分，所以沉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入了轮回。
沉香继续寻，寻到了申公豹的第七世。这一世申公豹是一棵参天大树，春时绿意盎然，冬时独具风骨。村里的人都认为这棵树是上天的福佑。人间寒暑，春去秋来，转眼间又过去了十多年，沉香也在这棵树旁守了十多年他。他知道这世申公豹也定然是开不了灵智了。但他只是沉默着，在每一个节气里往树前洒酒上香。
沉香擅长沉默。
人祸可躲，天灾难免。春夏两季，天下大旱，入冬却又冷得出奇。大树变得干枯萎靡，村民们少了柴火没法子只好把树砍倒。斧头朝树身砍去，伤痕累累的，枝头上压的雪也一晃一晃。沉香隐去身形站在一旁，霜雪落在他的黑发上。青丝成雪，犹如白首
沉香闭上双眼，他不愿看。
第八世申公豹变成了丛林之间的一头黑豹，城中传闻他身量奇大，黑色皮毛油光水滑，吼一声便是世上最勇猛的将士也要抖三抖。沉香赶忙去寻，这世若把握好，说不定缘分就到了。
但等他过去时，申公豹已被王公贵族们擒入宫殿沦为玩物。
月凉如水，沉香站在大殿门口，看见笼子里的黑豹身上全是斑驳的鞭痕，有些伤口甚至已血肉模糊。黑豹睁开了三条链子，仅剩一条却无论如何也拽不开，它嘶哑的低鸣着。
沉香挥手将最后一条链子斩断，黑豹冲出笼子，在沉香身前盘旋一阵，随后发亮的眸子深深望了他一眼，朝山间奔去。
沉香紧随其后，直至黑豹停下，疲乏地瘫倒在草地上，沉香也随它坐下抚上他的额头，黑豹没躲，看他一眼反将头搁在他膝上，轻喘着。
沉香去探他的鼻息，那气息渐渐弱了下去。寒风刺激了黑豹的伤口，让他不断发出“嘶”的声音。直到动静完全消失，山间只剩下了风声，沉香合拢了黑豹无神空洞的双眼。
沉香不想看。
于是沉香继续等，可这次申公豹的下一世却迟迟没有来。他等了很久很久，直到下了一场大雪。沉香伸手接住一片雪花，雪花在他指尖消融，他又去接另一片。
眉间落雪，他想起那一年人间长安大雪也是如此。
沉香悟到这场大雪便是申公豹，他蜷缩在雪地中终于痛哭出声。他哭的头昏脑胀，胃里翻江倒海抽搐着。可他却觉得千百年间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感觉更好了。沉香砸碎了酒坛子，陈酿渗入雪中与之融为一体。
等沉香缓过神来，早已是泪流满面。他又哭又笑，口中不清道：
“申公豹，你不能少喝点酒吗？”
——
沉香被吵醒了，戏正唱到高潮。他却没甚么兴趣了，一杯接一杯的将紫砂壶中的茶喝尽。
“小兄弟，这里有人坐吗？”
沉香用余光闭了眼旁边的空位，“没有。”
那人顺着座位坐下，有个跑堂的就立马凑了过来招呼，“申老板……”
申老板挥挥手，掏出几个铜板丢过去，换来一壶温酒。
他笑着把酒推到沉香面前，问：“小沉香，你要来一口吗？”
沉香皱眉，他素来是不怎么喝酒的，正欲拒绝之际，耳边又响起跑堂唤他“申老板。”
沉香一怔，猛然抬起头，其余早已不重要，此时他眼中只能容下那张苍颓的面庞。他瞠目结舌道：“申、申……”
申公豹朝他笑，这笑驱散了沉香冬日里身上大半的寒气。
申公豹揉了揉他的头发，沉香趁那只手还未收回之际紧紧握住。
戏近尾声，台上的两个角儿挑着花球，笑意盈盈地唱道：“今日我与郎君／姑娘大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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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：搞了一点暗喻和眉间雪操作x
今天有点累就到这里了，想了想还是写了he，有时间的话会把be结局放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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